婚姻墙倒塌之后的成长

也许我们从未成熟
还没能晓得
就快要老了
尽力却仍不明白……
           ----------李宗盛《山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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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昱现在才慢慢悟出了一件事,对于一个太有自觉意识,太过懂得自省的人来说,反思未必是一件好事。因为那可能不会让你变得更好,反而会助长自己的负能量:让你很容易走向妄自菲薄的迷途。
他就是鲜活的例证。

和相伴了二十二年的前妻离异后,他一直在总结反思人生,反思自己,慢慢地他发现,很多事非但没想明白,自己的内心反倒越来越拘谨和卑微了。因为生活中的种种,大事小事堆积成郁,一应爆发,引发了妻子的决然,不想再迁就这段婚姻,他坚持了半年终于也累了,心想那就随了她的心愿吧。已经上大学的儿子,对他们俩的决定用沉默表示了理解。

二十二年的婚姻路走向了终途,这是他没有想到的。
谁又会想得到呢?谁和谁的当初不是奔着那一场长相厮守去的?
赵昱一次次自问:身为一个别人眼中的好男人,在前妻的眼里自己究竟哪里做得不够呢?过去还未挥去,未来还未来临,怎么就一步步走到了这里呢?
这样的诘问,让他的心越来越疲惫,瞬时间自己好像就老了很多。

家门前的林荫道上,法国梧桐的叶子绿了又黄黄了又绿,儿子日渐有了自己的生活很少归家,赵昱生活得没滋没味。
一个周末的晚上窝在沙发上看电视,一部原本打发无聊时间的电影渐渐吸引了他,尤其是主人公最后说那一句话:
这一生,你爱过吗?如果没有,就找机会去爱一次,你会发现人生从此会多么不同……
不过是一部电影,不过是一句台词,可是就莫名叨扰了他的心。
自己爱过吗?
也许,不然怎么会和一个女人生活了二十多年?
那爱的感觉是什么?
他不知道。
哑然失笑,他想不通自己怎么突兀地矫情起来了,大半生都过去了了,什么情啊爱啊的。
他不想再去琢磨那个问题,但由此却生出了这个念头:或许找个人再成个家才是正经事。

赵昱之所以精挑细选了中民婚姻这家婚介公司,是因为他听说这家婚恋师有相当不错的专业水准,他被自己内心的不安和焦虑折磨得够呛,所以很想找个专业的婚恋师给他诊疗一下,因为他觉得自己越来越没自信,他困扰他烦躁,他知道这样的心态对重新开始生活没好处。

听了他的婚姻经历,婚恋师看着他沉默稍许。
“听了你的经历,我基本可以判断说作为一个男人,你本身没什么问题和过错,只是这是婚姻。而婚姻是一个很复杂的东西,维系它有很多因素。你的前一段婚姻说到底应证了一句话:普天之下所有的劳燕分飞其实都是爱得不够。因为爱得不够,所以婚姻就像一根有弹性的纽带可紧可松,可以断裂也可以维系。你前妻大概是醒悟了不愿意再维系罢了。
爱就是爱,不爱就是不爱了,这是最没办法勉强的事,不是你靠努力靠隐忍就能找回来的东西。所以不是你的问题,是你们的感情你们的爱出了问题,又或者说,你们之间虽然在一起同床共枕了这么多年其实都没有真正的爱这个情愫。你们能在一起只是各种因素的累积和合力而已。所以,这个结果虽然是今天才发生的,但它却是你们之间迟早和必然的一个结果。”
“有些人对婚姻就像对人生会适应,会妥协,会接受,会包容,还有人就不愿意这样屈就。应该说这两种人都活得没有错,人生所有的选择都抵不过两个字:愿意。你愿意对你而言也许就是合适的人生。”

婚恋师顿了顿继续道。
“对你而言,你不能接受的不是这段婚姻的解体,而是生活的变化多端,这让你一下子失了重心没了安全感。坦白地说,这是一个人到中年男人很怕的事,这就是你对自己突然失掉了自信的问题症结。”
赵昱感觉自己犹如上了一堂人生的大课。
也许,真是这样。
看到他欲言又止怔怔的样子,婚恋师笑着对他说了一句话:
“其实你很好,只是我们的好有时候不一定会被所有人赏识,在婚姻中尤其是这样。而一段对的婚姻和感情是有一个真正懂得和欣赏你的好的人。去找一个那样的人吧,那样你的人生一定会有不同的风景和感觉。”
这句话给了他莫大的暖意,慰藉和鼓励。
恍惚间,他竟又想起了那句电影台词,不觉微微一笑……
感激地对婚恋师点头致谢,他第一次轻松地笑问道:
“这么说我心理并没有问题哈……”
“当然,重新上路吧,别再给自己背包袱啦……”

如果没有突然的变故,没有心中的痛楚和纠结,没有恋师的剖析,对于赵昱来说,他不知道人生还有这么多自己不懂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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